“梵音女神”的瓜

一、

2004 年，24 岁的河南女孩萨顶顶还叫周鹏，就凭借《自己美》《咚吧啦》《小狐仙》等歌曲被誉为" 中国电音舞曲第一人 "，但她却感觉很痛苦。

因为放眼国际，走电音这条路的前辈们实在太多了，她感觉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很难突破，也不是她想要的音乐风格。

正巧接到了西藏卫视的演出邀请，周鹏就带着信仰佛教的母亲一同前往。在布达拉宫，周鹏一步一拜，虔诚地为自己的蒙古族母亲祈福增寿。

站在肃穆的大殿中，耳边响着诵经声，周鹏感觉到了藏传佛教的神秘与厚重，如福至心灵一般，不知不觉 " 点化 " 了她的灵魂，让她找到了内心真正想要的音乐。

周鹏的音乐之路其实起点不低，早在四年前，她就在第九届 CCTV 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中荣获专业组通俗唱法银奖。同组的金奖是谭晶。同届的还有龚琳娜。

此后，周鹏就签约经纪公司，出唱片，上春晚，演唱的歌曲红极一时。但奇怪的是，西藏行她尽管找到了想要的音乐，却总是抓不住那种稍纵即逝的灵感 ……

回到北京后，周鹏像丢了魂一样，谢绝一切演出，生活也变得一塌糊涂，吃不好睡不好，终日苦思冥想。

为了寻找灵感，她决定走出家门，一路跋山涉水，辗转云、贵、川，走访印度、泰国等佛教文化盛行的国度 ……

直到有一天，周鹏听到英格玛，这种天马行空的表现形式，让迷茫中的她豁然开朗。

周鹏找到一位很著名的音乐制作人，说想要做英格玛那样的音乐。制作人说，英格玛只有一个，不是你没有机会，应该我也没有机会。

周鹏并不气馁，她打定主意要做自己的音乐，一边继续参加商演，一边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了录音棚，去创作自己的音乐。

这时，周鹏的父亲站出来，很痛快地泼了她一盆冷水。

二、

周鹏的父亲，是籍贯为河南平顶山的汉族人，母亲则是蒙古族，周鹏从小就在内蒙古锡林浩特的外婆身边生活。

外婆的蒙语，草原上的马头琴、长调以及牧民歌谣 …… 这种游牧生活，培养了周鹏张口就能谱曲的天赋。

据说她有无需用纸笔记录就谱曲，无论唱多少遍，都分毫不差的本领。不仅如此，所有的歌词都是 " 自然生成 " 的，她甚至还发明了一套 " 自语 "……

所以，当父亲听了周鹏创作的音乐后，根本没听懂女儿 " 自然生成 " 以及 " 自语 " 式的歌词。然后就对她说：" 我完全不懂你要干什么，你觉得好听吗？"

周鹏就跟父亲理论，说：" 音乐不一定非要有歌词不可，你也听交响乐，交响乐不就没有歌词吗？为啥你能听懂？"

父亲说：" 人家交响乐的搭配和你不一样。"

虽然这次父女二人打个平手，但周鹏有点不高兴，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跟父亲有啥交流。

那时周鹏很羡慕韩寒，因为他很早就选择了别人不愿意选择的道路。周鹏也不想随大流，但从小爱唱爱跳的她高中毕业还是上了解放军艺术学院音乐系，毕业后也是因为钱而去做音乐。

2005 年，25 岁的周鹏，受邀在首届金椰子广告奖颁奖礼上担任表演嘉宾，首次演唱了高晓松填词、她自己谱曲的《万物生》。

据说高晓松在录音室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，就惊为天人，当场修改多遍歌词，以配得上这样的 " 天籁之音 "。

而周鹏这首歌起先是为梵文而作的。那时母亲被怀疑身体有状况，周鹏很担心，就在家诵经祈福。念完 40 万遍后，这首独属于她的韵律和节奏就出来了 ……

也许是周鹏的孝心感动了老天爷，在赐给她一首成名曲的同时，又送给她一张连接世界舞台的通行证。

三、

时任环球唱片北京地区首席代表的付宏声，第一次听到《万物生》，用 " 惊艳 " 两个字来形容。付宏声说，这首歌有西方的电子音色，也有东方旋律的律动。

2006 年，26 岁的周鹏离开海军政治部歌舞团，与环球天韵签约，毅然放弃了 " 周鹏 " 这个已经颇有些名气的名字，改名 " 萨顶顶 "，付宏声成为她的经纪人。

随后，环球天韵斥资 100 多万，重拍《万物生》MV，并请来央视文艺部主任郎昆和新锐导演戴玮共同执导。

这期间，萨顶顶也经常外出演出，因为她内向不擅交际，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她，有一次还被人误当做工作人员使唤了。

虽然萨顶顶话不多，但她很敢写。

譬如，她批评 " 乐坛四害 "，言辞相当犀利。

还是 2006 年，时任环球唱片亚太区总裁许智伟，带着 " 新人萨顶顶 " 以及精心制作的《万物生》《神香》，参加了日本东京举行的环球唱片公司世界年度峰会。

这个峰会相当于环球唱片内部的产品订货会，来自全球 70 多个国家和地区的环球子公司，都会选一个代表自己洲的新秀去现场表演，如果能引起其他国家代表的兴趣，这些代表们会主动找上门来，和该新秀签 " 订单 "。

当萨顶顶身着极具西藏风情的红色民族服装登台表演时，演出还没结束，总裁许智伟就跟萨顶顶的经纪人说：" 你们的护照会被全部盖满。"

果然，就在当晚，萨顶顶就接到了美、法、英、德、意等多个国家代表的盛情邀请，希望发行《万物生》的专辑。

2007 年，27 岁的萨顶顶携专辑《万物生》，在东京涩谷亚洲俱乐部举行全球发行仪式，并获得日本主流媒体的一致好评。

凭借该专辑，萨顶顶成为首位获得英国 BBC 世界音乐大奖的中国歌手，并入围格莱美最佳世界音乐专辑奖。随后，萨顶顶马不停蹄地开始了她的全球巡演之旅。

但她没想到，某些媒体会问一些非常愚蠢的问题。

四、

萨顶顶去英国领奖时，有媒体问他对 " 西藏问题 " 的看法。萨顶顶说：" 我是中国人，我当然支持政府在西藏的政策。"

在英伦呆了 5 天，萨顶顶接受了 40 多个采访，很多人都是问她同样的问题。萨顶顶说：" 大家眼中的我，代表中国文化，无论蒙汉藏还是其他民族，都是中国文化的一部分。"

她还说：" 我认为东方人和西方人欠缺沟通，我是音乐人，希望帮助人们沟通。我爱我的国家，我的工作不是谈政治，而是将中国文化介绍给西方。"

这些言论引来某些媒体的批评，说萨顶顶是 " 民族主义 "" 自毁前程 "。但这些人不过都是跳梁小丑，自打自脸罢了。萨顶顶不仅没有 " 自毁前程 "，反而备受世界各地人民的欢迎和喜爱。

萨顶顶公司的电话响个不停，唱片店主纷纷加码订购萨顶顶的唱片，英国以及欧洲各国音乐节都想找她演出。

萨顶顶不仅在英国阿尔伯特皇家剧院，参加了 BBC 世界音乐节唯一一场向全球直播的演出，还开始了全球十几个国家的巡演。

眼看喜欢自己音乐的人越来越多，萨顶顶每次演出时，都坚持给父亲发短信说在哪个电视台演出，今晚请你收看。

因为她想证明给父亲看，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。

不料萨顶顶父亲回短信说：" 顶顶，希望你能清楚时代潮流，不要老跟从小溪，走进一个无名的森林。"

萨顶顶问：" 请你告诉我，哪个‘无名的森林’？" 父亲回答 :" 因为无名，所以我不知道！"

那时，萨顶顶根本不知道，他的父亲到底有多 " 极品 "。

五、

有人曾问，为啥中国音乐走不出去？

在萨顶顶之前，只有一位叫朱哲琴的中国女歌手，曾入围 BBC 世界音乐大奖，虽然落败，仍让西方人印象深刻。除此之外，鲜有人能完成音乐文化的对外输出。

一位摇滚频道的主编曾说，我们的流行音乐市场基本是拷贝港台地区的，而港台地区又拷贝的日本，日本拷贝的欧美 ……整个世界流行音乐的框架就是西方人制定的，你要在人家的规则中冲出一条路来，非常难 ……

除此之外，还有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，盗版。

萨顶顶也提到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却又秘而不宣的问题：假唱。这个有没有拖音乐走出国门的后腿，不好说。但萨顶顶发文批判这一现象时，可是相当有力度的。

她十分正气凛然地说：" 我们对假唱太习惯了，习惯到可以去展示，可以大言不惭的宣传，这太可怕了 ……"

这确实很可怕，但是萨顶顶说这句话的时候，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吗？谁都没料到，多年以后，时间给了我们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。

2010 年，30 岁的萨顶顶发行专辑《天地合》，内地销量达到双白金水平。同时，她的主打歌《天地记》，在世界最大付费下载网站创下华语歌曲的纪录。

这一年，萨顶顶的世界巡演也到达了中国站。在重庆举办个唱时，萨顶顶提出一个很 " 另类 " 的要求：一个专业的冥想室，供她冥想。

据萨顶顶经纪人讲，萨顶顶无论到世界任何一个地方，都要带上自己的冥想品。譬如真水、梵香以及草蒲团，等等，这都是她冥想的主要工具。所谓真水，就是从喜马拉雅山上采集回来的雪水。

萨顶顶说，梵文、佛教这些东西，也许一个人学了五十年也没明白其中的真谛，但有一些人，可能只是一念间，就豁然开朗，领悟到很多。

其实不仅仅是梵文、佛教，父亲接下里的行为，就能让萨顶顶 " 领悟 " 很多 ……

六、

在一场演出结束时，萨顶顶心生感慨，哭着说了一段话。出来之后她看到父亲，正流着眼泪等她。

萨顶顶走过去，想要拥抱一下父亲，不料父亲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，边看边说：" 演出中间第 30 分 20 秒，你的鼓手节奏时间有点长。"

父亲眼泪都还没有流完，就跟萨顶顶说这个。从人类朴素的情感来讲，父女二人终于达成和解，这本该是煽情的一刻，他却在这里跟女儿讲鼓点。这让萨顶顶当场就崩溃了，同时也让她 " 领悟 " 到 " 另类 " 的父爱。

2011 年，31 岁的萨顶顶被曝与一位北京金融才俊闪婚，两人仅仅相识了 90 分钟，就直奔结婚登记处领证。

不过，也有知情人曝料说，萨顶顶闪婚不符合她的一贯作风，其实早在去年，两人就相识了。据说，男方比萨顶顶大 3 岁，身价过亿，十分欣赏萨顶顶身上的文艺气息。

此后几年，萨顶顶参加各种综艺，担任评委，为影视剧唱主题曲 …… 忙得不亦乐乎。甚至还因为一句话，成了湖南高考作文的题目。

眼见女儿这么受人欢迎，还又上了央视春晚，萨顶顶父亲就说，如果有人采访我，问我之前不理解女儿的原因，我就说这是时代造成的。

2013 年，33 岁的萨顶顶在一个综艺节目里的造型，让网友直呼 " 雷人 "。

这一身绿，绿得网友心发慌，造型好似 Lady gaga，有热心网友献计，说应该改名叫" 雷顶顶 "。

但要说 " 雷人 "，其实接下来的事才真叫 " 雷人 "。

七、

2016 年，36 岁的萨顶顶参加一个元宵节晚会，就在她声情并茂地 " 演唱 " 时，突然意识到自己话筒拿反了，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，将话筒调正 ……

果然是专业歌手，处理舞台事故的手段很娴熟，给人一种明明发生了什么，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。

联想到萨顶顶早些时候批评假唱的那段话，让人不由得感叹：" 这真的太可怕了 "。

有网友调侃说，那一个话筒的动作我给满分。还有网友揶揄道：非常犀利的 " 转麦腔 "，无论话筒如何调转，都能运用气息保持声调的平稳 ……

对于网友的不满和调侃，萨顶顶态度倒很端正，很讨巧并带些自嘲地回应说：" 别骂了，下次演得更精细些，大家消消气。"

对此，老外媒体则以 " 痛苦尴尬的时刻，中国歌手因拿倒麦克风被发现假唱 " 为题，报道了事件的整个经过。

所有人都知道，假唱是不对的。但是，主办方为毛还对假唱事件睁只眼闭只眼呢？

其实，演出主办方和电视台不仅对假唱视而不见，他们还会给假唱找理由。

譬如为了保证播出效果，真唱容易出错，假唱比较保险；设备落后，达不到真唱要求；真伴奏、合唱成本太高不划算 ……

掏钱的 " 东家 " 都出来表态了，吃瓜群众也只能不欢而散。怪不得中国音乐走不出国门，还真是有因必有果 ……

针对假唱事件，金星曾在节目里大曝萨顶顶成名前 " 黑历史 "。她说，她很早就认识萨顶顶，那时萨顶顶和她经纪人，曾专门翻墙前来向她讨教。《万物生》这个名字，就是金星当初给她出的主意。

在节目中，金星还对嘴型表演了一段《万物生》，并故意拿反话筒，" 致敬 " 萨顶顶之前的假唱。

萨顶顶也不甘示弱，打起 " 仗 " 来直戳要害，战术惊人。

八、

很快，萨顶顶发微博回应称：" 万物皆可变！一变万变！世上有人连性别都能变 ……"

金星则回应称：" 如果变性是我唯一的缺点的话，那我的人生堪称‘完美’ "。

2018 年，38 岁的萨顶顶首次接触电视剧，在《香蜜沉沉烬如霜》中担任音乐总监，并饰演掌控人类命运的 " 缘机仙子 "，演技可圈可点，很受网友认可。

一年后，萨顶顶参加《经典咏流传》，凭借一首改编的《春江花月夜》，令观众印象深刻。

当有人问她，为啥想到改编这首经典之作时，萨顶顶说，她站在作者的角度去思考，编曲时完全抛掉作曲的经验和之前取得的成绩，不忘初心地去面对，做到物我两忘 ……

自己一边做着瓷盘，一边不停地念词，终于跟古人 " 呼应 " 上了，旋律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脑海中 ……

时隔一年后，萨顶顶继续参加《经典咏流传》，仍然是古典文化的路数，据说她创作《乐者礼记》只花了 3 个小时。

网友也很买账，将萨顶顶捧为 " 梵音女神 "，列为 " 新晋最难翻唱歌手之一 "，" 没点文化萨顶顶的歌不是想唱就能唱的 "。

但有些爱怼人的 " 专业人士 "，就不买她账。

2020 年初，有媒体报道，说 40 岁的萨顶顶在网上晒出一段清唱《左手指月》的视频，她穿着公主裙，戴着皇冠，皮肤白皙，声音空灵，很是美丽动人。

接着，她就参加了浙江卫视《天赐的声音》，担任 " 飞行合伙人 "，与歌手黄龄合唱了一首《易燃易爆炸》。

演出完毕，身为评委的丁太升直言萨顶顶表演 " 僵硬 "" 矫揉造作 "。他还打比喻说，像一个很漂亮的女生，涂了 5 厘米厚的粉，再去表演。

丁太升的点评，遭到了包括王力宏、张韶涵等著名歌手在内的评委的反对，纷纷出言支持萨顶顶。

萨顶顶想表达对方 " 并不了解自己 " 的意思，但说得太过委婉，最后还说了一句：" 因为我知道您关注我，所以才会有今天这样的发言，谢谢丁老师 "。

结果，丁太升好像一点儿没听出言外之意，居然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 " 不客气 "，搞得萨顶顶都快被气哭了 ……

还是 2020 年，萨顶顶参加央视中秋晚会，与周深合唱《左手指月》，掀起晚会高潮，两人凭借超凡脱俗的高音，成功登上了热搜。

萨顶顶是国内一流的女高音，这大概没什么疑议。实力在那儿摆着，因次偶尔一次 " 拿反话筒 "，也没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。

但即便如此，估计那也是一个热爱音乐的专业歌手，很想抹去的污点吧。

人生如歌，如果调起得太高，后面就容易唱劈叉。

只有凭借胸腔里那股气息作为支撑，才能发出人生中最稳定、最优美的声音。而那股气息，不是别的，正是我们赖以出发、并坚持到底的初心啊。

本文参考资料：见文中配图。